時間:2015-11-23 10:03來源:中國民用航空網(wǎng) 作者:航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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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2日,某媒體記者曝料搭乘南航航班突發(fā)疾病后,被南航、空管、機場地勤、急救中心、首都機場醫(yī)院等各種推諉扯皮。 @一個有理想的記者:我是一名有著12年新聞經(jīng)歷的記者,11月9號,當我乘坐早八點的南航CZ6101次航班前往北京采訪時,我經(jīng)歷了生死的一刻,十五小時后的緊急手術(shù),取出了一段長0.8米的壞死小腸,讓我活了命。如今我已出院拆線康復中。 當回想起那一天的點點滴滴,那時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很多夸獎飛機上如何高效救人的新聞,都是騙人的。 11月9號早7點,我在沈陽桃仙機場經(jīng)過安檢后,開始準備登機,登機前我吃了一小桶碗面,一塊小蛋糕,幾小袋一只裝的杏肉。 起飛 7點40分左右登機后,原定8點起飛,但是大約晚點了20多分鐘。 起飛后大約5分鐘,我開始肛門部位抽搐疼,類似于岔氣,但又有點不一樣。我忍不住后站起來走到最后一排,但是仍然沒有緩解。隨即兩次去廁所蹲了許久,但是疼痛越來越嚴重。 大約9點左右,也就是起飛40分鐘后,我第一次向空姐求助,口述自己起飛后肚疼不止,無排便感,空姐表示這很正常,是氣壓問題,他們也常遇到。 病情加重 大約9點20,我已經(jīng)疼的坐立不安,渾身虛汗。我自己心里感覺到,這絕不是普通的肚子疼,來的非常兇險,而且我的行動力隨著疼痛下降的很快。 我立即向空姐再次求助,我說必須叫一臺救護車了,空姐此時也意識到我不是普通病癥,立即聯(lián)系機長,隨即告訴我,機場已經(jīng)叫好救護車。空姐向我強調(diào)一點,機場的醫(yī)生是收費的,問我可以嗎?我有氣無力的說:當然可以。 截止到目前,一切都是命運,我不怪任何人,雖然空姐開始并未太重視我的病情,但這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。直到飛機落地時,我心里覺得,難熬的時刻終于結(jié)束了,可是,劫難才剛開始! 跟時間賽跑? 飛機于9點50分落地,但是滑行后遲遲不開艙門,當時我已經(jīng)渾身汗水濕透,口干舌燥卻還喝不下水,兩名空姐攙扶著我來到飛機的第一排,他們告訴我,急救車已經(jīng)在外等著我了。我把電話留給了空姐,告訴她我的托運行李沒法取了。我說我是單身乘客,沒家屬在身邊。 但是,飛機艙門遲遲不開,遲遲不開,我勉強抬起頭,看到救護車就在十米之外,我疼痛每隔十分鐘就會加劇一次! 竟然!竟然!飛機降落后接近50分鐘,艙門才打開!那些為了救乘客急癥迫降的新聞是不是真的?到了我的身上,竟然降落了愣是不開門。給出的理由是塔臺沒給信息。 我不覺得自己的命比別人貴,我也沒有影響任何人,或者占用任何人的時間。我想說,如果是心臟病的急救病人,這耽擱的幾十分鐘,豈不是就錯過了最佳急救時期!直至目前,南航?jīng)]有跟我有過任何聯(lián)絡,也沒人向我解釋。 悲涼! 大約10點半多,飛機艙門終于打開,兩名急救車醫(yī)生上了飛機,一男一女。男醫(yī)生摸我的肚子幾下,問我哪里疼,我配合著回答。當所有乘客都離開飛機后,我面臨了一個問題,我下不去飛機!急救人員根本就沒帶擔架上來,也沒人肯背我或者抬我下去。 我疼痛的跪在第一排地上,沒人扶我。我身后,急救車醫(yī)生和空姐以及機長吵成一團,互相埋怨著誰該把我送下飛機,誰該負責。 醫(yī)生:你們就應該把乘客送下去。 南航:叫你們是來干嘛的?你們不抬誰抬? 醫(yī)生:外面旋梯全是冰,摔著了算誰的? 南航:那你們說怎么辦,叫升降機起碼還得半小時。你們急救車太不負責了。 醫(yī)生:我們不負責?這些事兒就不是我們的事兒。 我操!我真心的操了!他們對罵差點沒打起來,這期間竟然沒人理我了!我心理清楚,命是自己的,我死了就算索賠了,夠我兒子閨女上學么?我大喊了一聲!我自己下去! “哎呀先生您小心啊” “哎呀您能行嗎?” “哎呀你得注意啊特別滑!” 我下旋梯時,吵架的聲音瞬間變成了身后聲聲溫馨的關(guān)懷,但是,身后沒人扶我一把!一個人都沒有!我是半蹲半爬下的梯子,寬敞的兩邊站滿了身穿深藍色制服的清潔人員,但是,身邊沒人扶我一把! 當我一步一步下到飛機下面,救護車那位跟我說了一句差點沒把我氣死,他說先生你能不能自己爬上去,我們這個擔架卡著抬下來特別費勁,我沖他擺了擺手,自己歪著身體,爬上了救護車! 那些新聞,真都是假的! 救護車上 上了救護車,那位跟南航吵這一架顯然是氣憤未平!不停的跟我說,就該他們給您抬下來,太不負責任了。整個救護車上近半小時,這位仁兄至少跟我罵了十次南航,沒完沒了。 您自己一個人嗎?我說是 您不需要南航派個人來陪護您嗎? 我說能來最好,我身體很難動了。 嘎吱!一聲剎車,救護車停了! “哎那個總臺啊,這位病人強烈要求南航派個人過來跟他一起就醫(yī),強烈要求,這位病人對南航很不滿意!” 我說:你停車干嘛? 他說:我得等著南航派人啊,我們要是走了他們就不一定能派人了。 我說:我得救命,他愿意派就派,不派拉倒。 “成!那聽您的” 急救車又開動了。 “您去哪個醫(yī)院啊?” “最近最好的醫(yī)院,能治我病的” “最近的就是首都機場醫(yī)院了,不是大醫(yī)院,但是您十有八九是急性闌尾炎,他們治沒問題” 我說:還有更好的選擇么? 他說:那聽您的,但是我們車進不了市內(nèi)! 我無語!機場醫(yī)院! 又過了十分鐘,急救車接到電話,南航不肯派人來。 悲涼 到了首都機場醫(yī)院,我身邊沒有任何人,我疼的嚎叫不已,到了醫(yī)院后,救護車的人叫我結(jié)賬,我努力著勉強的掏出錢包,隨手抽出一沓錢,我說你們自己拿,麻煩幫我掛號交個費。 整個首都醫(yī)院診療過程,大約將近兩千的各種檢查費,我都是閉著眼睛掏錢請人幫交。此時我的手機在耳邊不停的響,我接不了電話。 一位醫(yī)生告訴我,由于腸梗阻,腸內(nèi)產(chǎn)生的一些毒素會滲入到血液,我的半昏迷和無意識,就是產(chǎn)生于此。 由于此時已經(jīng)是中午,大部分醫(yī)生都去吃飯了,冷清的急診大廳一度空無一人,負責我的醫(yī)生喊不到人推車帶我去檢查。我躺在急診室門前冰冷的床上,頭上枕著我的手拎包,等待著,命運給我的下一步安排。 尾聲 這是我15小時生死旅程的三分之一,8小時后,我被推進了北京大學人民醫(yī)院的手術(shù)室,那時身邊已經(jīng)有了兩位同事,還有北京積水潭醫(yī)院的專家--燒傷超人阿寶(11月5號在一起醫(yī)暴事件中被揍成“骨折超人阿寶”)。進手術(shù)室前,我的同事說,我的頭部已經(jīng)腫的像豬頭一般,渾身濕透數(shù)次。 但我那時不感到孤單了,就算離開這個世界,我身邊也是有人在,有四處正在急速奔著北京來的親人來。 我不知該對南航說點什么了,有些無力感。也不知該對第一輛救護車說什么了?有些悲涼感。 |